當輔導主任的第一年,真的是非常不甘願。


於是當一年半後,橘子惠邀我去爬嵐山工作站時,儘管已經三四年(四五年?)沒什麼在爬山,算算假期還夠,當然是二話不說就答應了。在工作洗禮下,一整個喪失理智的我,心繫著山上的美景,哪想到這其實是一件蠻有風險的事,算了算每個隊員都比我強,我去只要還能走路,怎麼樣走可以走完吧(真的是非常天真)。
 
結果才第一天下午,我就崩潰的發現這是一支即使在我還很常爬山的大學時代,都算是蠻挑戰的隊伍;屋漏偏逢連夜雨的是,小紅竟也來湊熱鬧,在身體與心理都不堪負荷的情況下,每踏出一步都要鼓勵自己。人,真的好渺小啊。
 
 
 
 
有時會想起那瞬間,前頭的酥酥還在示範著怎麼過去,我也戰戰兢兢的往前,沿著邊壁。不知怎麼,突然間!墜---落----------了!止不住的,那瞬間覺得時間既快又長,好像都可以聽見隊友們倒抽了一口氣。所幸,一根鐵軌的柱子擋住了我,賴在那兒等著同伴的指示。被救上來後,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,一向嚴厲的領隊也意外的擁抱了我。然而山路漫長,夜色匆匆,我們又開疾疾趕路 。
 
再晚一些,又遇到了一個地形,這時古大師非常有先見之明的說,這個我過會有危險,就先把背包拿下來吧。於是從善如流的聽話放下背包。哪知過到一半,又突然墜落了!不同的是這次手緊緊拉住繩子,然而手也被繩子纏住了,我崩潰又心急的大叫:我沒辦法動!說時遲那時快,酥酥立刻衝下去,幫忙撐住,讓我可以順利轉移重心、度過危機。過完這個地形的時候,全隊都靜默著,山也安靜著,我們繼續趕著路。一抬頭看見高掛天空的明月,披星戴月原來是這樣的,碎念著好想停下來看月亮。走在附近的酥酥說,快走吧,到工寮,你想看多久都可以。
 
後來,肅新學長在工寮升起了火,我和學長,坐在火邊,學長說:我看你過地形,有時真像不要命啊。我看著紅黃色的火,閃動晃耀,說:嗯。
 
於是不難理解,當終於接回柏油路,回到文明世界,感動的心情真是無以復加。同伴事後笑說是在演劫後餘生嗎?那時,連坐在來接駁的計程車上,對於坐著就可以移動到目的地,都覺得非常滿足,覺得這世界每個發明都好偉大啊!
 
那天午後,躺在橘子惠外婆家的床上,我們聊著天,我才知道,原來第二次墜落的時候,那地方下面是完全沒東西的,是空的,空的空的空的!(什麼?!)聽著都倒抽了一口氣。酥酥在那個當下,把自己當成一個支點,讓我可以順利過關。如果一不小心,兩人都有墜落的危險;而無論誰出事,都是遺憾----橘子惠沒說出口,但怎能不瞭然於心?坦白說,聽別人講比自己親身經歷還可怕,全程旁觀的同伴想必更是飽受驚嚇。欸,我的命,根本是撿回來的啊!!
 
那天繞了半個台灣回到卓蘭,隔天仍然去上班。第一次,在一人辦公室,我的心情不再怨天尤人,想著:我可以坐在這裡、過平凡的日子、賺平安的錢、享受著把音樂放出來的樂趣,真是多麼幸福啊!於是,當中午校長和秘書經過辦公室門口,特地停下來,對一人辦公室裡的我打招呼的時候,我又再一次感動。想著,我差一點就看不到了啊!
 
我從來沒想過,在山的另一邊的回憶,竟成為工作上的轉捩點。
 
 
 
如果有一個人、有一些朋友,在你真正遭遇危難時,願意挺身相助,甚至冒著自身的生命危險。那麼當個小小的主任,處理別人所不想做的瑣碎雜事,又算得上什麼呢。
 
 
那就是我開始覺得可以甘心一點的時候。
 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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